话说到这份上,沈既明再蠢也听明白了。他实力不济,羲翎怕他撑不住晚上那场硬仗。他试图为自己辩解,他其实也没那么废柴,可综合之前被吊在树上的表现以及他身上微乎其微的修为,羲翎将他归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一类也是在情理之中。他最后还是决定听从羲翎的安排,既然人家叫他在此休整,他就别起高调,乖乖听命就是。

    这木屋原是屋主姑娘一人独居的地方,沈既明和羲翎毕竟是两个大男人,不好叨扰人家。沈既明记得他们下山时途径一处洞穴,作为休息的地方已经足够用了。他们对屋主姑娘道了谢,羲翎还为阿福留了伤药。小姑娘对二人颇有好感,多次感谢后才与他们道别。

    洞穴中有篝火燃烧过的痕迹,许是猎户们常在此歇脚的缘故,深处甚至还有一张足够两个人躺平的石床。沈既明叫不准羲翎要不要也来小憩片刻,不敢贸然行动。羲翎自然不像他一样瞻前顾后,他十分自然地走上前,以食指轻叩石面,耳畔响起的空灵声响使他不由得轻哼一声:“这样品质的原石倒是稀有。”他见沈既明还在洞口愣愣地站着,又道:“杵着做什么,还不过来。”

    沈既明一路磨蹭地走过去,速度只比蜗牛快些。

    “你躺吧。”

    既然羲翎打定主意要沈既明休息,他就恭敬不如从命,直挺挺地平躺在石床上,假装自己是一具干瘪的死尸。这尸体扮了不过眨眼的功夫,羲翎又成功地让他诈尸还魂。

    沈既明一个骨碌滚到了地上去,万分惊悚地看着同样平躺下来的羲翎,这这这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    羲翎侧过脸,蹙眉道:“怎么,只许你歇?我歇不得?”

    沈既明紧张得上牙打下牙:“绝无此意!只只只是这,我位列仙君,虽不知仙长的仙位几何,想来必是远远高于我,我与仙长同卧恐怕于理不合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这个说法,”羲翎否认道:“充其量算是仪态不雅,你只管躺着便是。”

    沈既明颤颤巍巍地坐回石床,生怕碰了羲翎,只好万般小心地沿着床边躺下。他回味着羲翎的话,仪态不雅,这一定是评价自己的,羲翎可与这四个字沾不上边。他忍不住用余光瞄了羲翎一眼,羲翎躺也躺得板正,衣衫平整,华丝不乱,从侧面可以看清他挺直的鼻梁。

    美色害人不浅,沈既明一时沉迷竟没能及时移开视线,羲翎当场抓获他这个窥伺犯:“你在看什么?”

    沈既明总不好说在看仙长的盛世美颜,只好信口胡诌,睁着眼睛说瞎话:“我......我在想仙长方才说的原石稀有是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字面意思,我们身下这一块是品质上乘的翡翠原石,说它价值连城并不夸张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沈既明不由得摸了一把这块富贵石:“仙长如何知道?我看着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,无非比寻常的大了些。”

    “看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羲翎的语气稀松平常,殊不知在沈既明这位前重度眼疾患者看来,一个人,哪怕是神仙,只用肉眼就看出一块石头里面不是石头而是翡翠,甚至以“这不是长了眼睛就行”一样的语气说出来,简直就像科举状元说自己只是随便写写一样夸张。他不禁回想起羲翎算命时的情形,也是看了一眼而已,连手指都没掐。想到这,沈既明突然来了兴致:“仙长,神仙们算命的本事是生来就有,还是后天自己学的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,反正我不会。”

    沈既明睁大了眼:“不会?怎么可能?不是都说中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算出来的,都看一眼就知道的事。”